老虎溝12號冰川,，夢的承載者

“2014應對氣候變化中國行：絲綢之路的氣候變遷”考察團抵達敦煌的第二天,，我們驅(qū)車前往老虎溝12號冰川。

祁連山在敦煌城的東南面,，但我們的汽車卻朝著東北方向疾馳,，直奔瓜州縣。瓜州和敦煌（沙州）,，是張議潮歸義軍十一州的核心區(qū)域,。過了瓜州縣城之后，我們才折向西南,，經(jīng)過鎖陽城鎮(zhèn),，再一路南行，進入鹽池灣保護區(qū),，穿過石包城,，才漸漸開上了祁連山。

汽車在荒原上奔馳的時候，突然右窗外出現(xiàn)了古稱的土墻,。有眼尖的同行者看到了標牌,，說是鎖陽城。鎖陽城,，始建于漢代,，當時是冥安縣的治所。冥安縣的名字跟陰曹地府沒什么關(guān)系,，它因冥水而得名,，冥水就是極遠的河流，也就是今天的疏勒河,。從衛(wèi)星圖片上看,，鎖陽城規(guī)模不小，這是隋唐的遺跡,。在沒有能力對地下水做大規(guī)模開發(fā)的時代,，能建造這樣大的城堡,，屯駐軍隊,，開墾農(nóng)田，當時的疏勒河,，想必確如其名,，是“水豐草美”之地。然而,，當年的軍事城市,，如今只剩下灰黃色的殘垣斷壁；當年水豐草美的土地,，如今只是戈壁黃沙,。

進入鹽池灣保護區(qū)之后，地貌的改變更加明顯了,。 下車稍作休息的時候,，朝遠方眺望，目力所及之處,，全都是溝壑,。大溝壑套著小溝壑，小溝壑則彼此縱橫相聯(lián),。從衛(wèi)星圖上,，可以清晰地看到這些沖積扇在地面上刻畫出的巨大痕跡。這是干癟在荒漠上的,，死去的河流的尸體,。

道路中斷的地方離冰川并不太遠，損壞也并不多，但已經(jīng)足夠攔住大客車了,，我們步行了數(shù)公里,，然后搭乘越野車，一直開到冰川腳下,。這座老虎溝12號冰川又名“透明夢柯冰川”,，蒙古語的原意沒有這么迷幻，只是“大雪山”罷了,。

離冰川不遠的地方,，就是中科院祁連山站。站上的劉宇碩碩士從事的是冰川變化和表面速度觀測研究,，他介紹說,，這是祁連山區(qū)最大的山谷冰川，面積有20平方千米,，長度有10千米,。東西兩支冰川匯聚成一條腐蝕山谷冰川。末端海拔有4200米,，而最高海拔則超過5400米,。從數(shù)據(jù)上就可以發(fā)現(xiàn)，這條冰川整體坡度比較平緩,，平均坡度只有6度左右,。

我們來的時候，正屬于冰川的消融季,，溪流從冰川的末端伸出,，蜿蜒下行，水冷刺骨,。就是這樣的冰川融水,，逐漸匯合成大河。并最終匯入疏勒河,。因為冰川的消融季節(jié)是春末到秋初一段,，融水又以炎夏時節(jié)最多，所以河流呈現(xiàn)季節(jié)性,，2010年7月20日的時候,，當?shù)爻霈F(xiàn)了近年來最大的洪水，阻攔大客車的道路就是那一次被沖毀的,。然而,，這樣的洪水持續(xù)不了多久，我們來時路上看到的河流的遺骸,，就是它們的末路,。

“現(xiàn)在冰川退縮的問題很嚴重,。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劉宇碩用力擰了擰眉毛,，以示語氣上的強調(diào),。冰川的消融可以用三個指標來衡量：

1、減薄速率,。不同的數(shù)據(jù)來源和處理方式會得到不同的結(jié)果,。劉宇碩和同事們用自己的方法算出來，平均每年降低有12米,。而根據(jù)1958年當?shù)氐牡匦螆D,，通過表面高程簡單相減得到的結(jié)果是年均下降24米。如今,，老虎溝12號冰川最厚的地方（粒雪盆）只有將近200米,。

2、面積縮小,。冰川退縮之后會逐漸變窄,，面積減小。同時,，因為支冰川同主冰川分離,，也有可能因此減小面積。1958年,，中國第一次冰川編目的時候,，它的面積是21.9平方千米,，而2009年測得的面積是20.03平方千米,。

3、冰川主流線的長度,。這個數(shù)據(jù)不斷在退縮,，從1950年代以來退縮了300米。從10.1千米,，退縮到了9.8千米

他說,，現(xiàn)在這條冰川每年末端退縮10幾米，2009年-2010年前后達到過21米,，當時溫度比較高,，這也就是為什么會出現(xiàn)那么大的洪水的原因。從歷年監(jiān)測的數(shù)據(jù)來看,。1950年代開始,，冰川就已經(jīng)在退縮了。不過,，速度有些反復,，1980年代的時候甚至一度出現(xiàn)了逐漸停止的趨勢，但是后面的十幾年又開始加速退縮了。去年是10幾米的樣子,。氣溫升高是冰川面臨的主要問題,。這里的年平均氣溫差不多要升高0.4到0.5的樣子。影響消融的則主要是夏季的平均溫度,。夏季降水也會帶來一些影響,，如果是液態(tài)降水，會促進冰川表面的消融,。西部風沙大,，粉塵沉降到冰川上，也會降低了冰川的反照率,，起一個輔助的作用,。

冰川消融，讓整個河西的水量都增加了,。但是冰川的資源減少了,。劉宇碩憂心忡忡。雪稀稀拉拉地落了下來,。風在山谷中吹出尖銳的嘯聲,。

類似的話，我們從很多專家的口中都聽到了,。王潤元一直在強調(diào)河西地區(qū)農(nóng)業(yè)形勢的好轉(zhuǎn)“是暫時的”,，“現(xiàn)在地下水位監(jiān)測到的也都在下降的。這樣下去,，水資源的危機只會越來越緊張,。”而中科院寒旱所研究院藍永超說得更直接一些,。他曾經(jīng)在石羊河下游的古浪河插隊務農(nóng),。那時候，這里依然水肥草美,。然而,，說到現(xiàn)在的石羊河，他卻接連用“不可收拾”“不可逆轉(zhuǎn)”這樣的詞語來形容,?！耙呀?jīng)完全荒漠化了”。在他看來,，或許只有將當?shù)氐娜丝诖罅窟w出,，或許還能在一定程度上略微恢復當?shù)氐纳鷳B(tài)，可往哪兒遷呢,?！斑@可能是個無解的問題,。”（徐德芳果殼網(wǎng)主編手記）